SuggestionAnswer 续作者崎谷はるひ 二
地瞪大眼睛,注视袒护着秦野的真芝喃喃地说:「太过分了……贵朗……你居然打我……」
「打你?是啊,打你又怎样!!我没杀了你就算对得起你了!!」
真芝大发雷霆地怒吼,被他搂在怀里的秦野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用力抓住他的手腕。
「别…这样……那家伙…疯……」
「没事的,你别勉强说话……」
他想对紧紧抱住自己的男人示警却发不出声音。还来不及把井川神智失常的事告诉真芝,突如其来的狂笑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简直快笑死我了!」
「……井川……!?」
又哭又笑的井川跌趺撞撞地站起来,朝客厅的门奋力一踢。嵌着玻璃的门板在先前的斗殴中已经撞得歪七扭八,碎片被这一踢顿时飞散满地。
「贵朗……贵朗……你过来……」
表情僵硬的真芝把秦野藏到背后。秦野头晕目眩地揪住他的衬衫,拚命祈祷恶梦快结束。
「快过来啊……」
鲜血从井川的手掌不断滴到地板。望着笑嘻嘻地握着玻璃碎片,似乎感觉不到痛楚的井川一步步朝他们逼近,秦野脸色苍白地大喊住手。
「——不要……!!」
井川狂吼着把玻璃碎片挥向他们,真芝挺身抓住了他的手。被推到一旁的秦野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站稳,他好想诅咒自己麻木的身体。
「你去死好不好……为什么你不肯死?我都放火要烧死你了啊?」
「你这个疯子……」
真芝抓住井川的手腕与他僵持不下。井川挥动手腕时飞溅的鲜血弄脏了真芝的脸,彼此瞪视的两人都很清楚,只要有个闪失就死定了。
「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你忍心不理我?为什么你不再听我的话了?」
「爱我?我从没感觉过你爱我!」
一脸恍惚的井川边喃喃自语边诡异地笑着,真芝咬牙切齿地对他说:「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折不扣的暴力!你只知道要别人对你好,不然就伤害别人、要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真芝。」
如此嘶吼的真芝感受过那种切肤之痛,秦野在一旁听得心如刀割。他摇摇头小声地说:你已经跟以前不同了。侧过头聆听的真芝,一瞬间分散了注意力。
「一样……你还不是跟我一样,你跟我有哪点不一样!?」
「——井川,住手……!」
挥舞的玻璃碎片划伤了真芝的脸颊。千钧一发之际躲过的利器显然是瞄准真芝的脖子,却被秦野大叫着从背后扑上来抱住而功败垂成,行动受制的井川不断咆哮着。
「滚开!少来烦我!」
「秦野……!」
站也站不稳的秦野光是扑上去已经用尽全力,被井川的手时一撞顿时跌坐在地。他很想对真芝说我没事,可惜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话来。
(够了……别再打了……谁来救救我们!)
注视着两人争执扭打,视野逐渐模糊的秦野一心一意祈求着。
在剧烈的对峙中,真芝的身体撞上结生子房间的门。井川压着真芝接二连三向他出拳,每次都被真芝惊险躲过,落空的拳头打得上了锁的门板倾轧作响。
尽管如此,丧失理智的井川力气终究非比寻常,体格原本略胜一筹的真芝竞被他掐住脖子无法逃脱。
「——啊啊啊啊啊!!」
「真芝……!」
发狂般大吼的井川扬起玻璃碎片准备给真芝最后一击,那情景映在秦野眼中彷佛慢动作重播。就在他失声呼唤真芝的刹那,铰链的嘎吱声和某种劈啪破裂声与秦野的悲鸣同时响起。
「啊……啊……」
瞠目结舌的秦野眼里,映照着两人顺着坏掉的门板趺进房内的画面。
地板随着轰然巨响传来震动。
「怎么会这样……」
秦野没有勇气去窥探随后变得无声无息的房内。吸入药物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他只能全身发抖地呆立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破裂的门缝间似乎有东西在动。
「……秦野。」
「真……真芝……!」
真芝扶着鼻青脸肿的脸颊走出来,衬衫上血迹斑斑。秦野浑身发抖,举步维艰地靠近他。
「血……有血……你流血了?」
「放心吧,这不是我的血……幸亏我及时赶回来找皮夹,要不然……」
秦野脸色苍白地望着那一大片鲜红色,把手伸向虚弱地摇头感慨的真芝脸颊。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争斗已经终止,他抬头仰望真芝问道:「他……他死了吗……?」
指尖触摸的鲜红血迹柏自己口中的可怕猜测让他牙关打颤,此时屋内传出了微弱的声音。秦野战战兢兢地凝聚模糊的视线,只见肩膀受伤的井川躺在血泊中挣扎。
「……唔唔……」
听见井川的呻吟声,一股复杂的宽慰在秦野胸口扩散。真芝用微微颤抖的手臂抱住秦野,再次呢喃着已经没事了。
「得赶快叫救护车来……」
被真芝抱在怀里的秦野茫然眺望着曾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
受了伤的井川手足无措地呜咽哭泣,前一刻的狠劲早巳荡然无存。凄凉的男子只是抱着伤口,不断地啜泣颤抖。
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秦野……!!」
眺望着这幅悲惨的景象,百感交集的秦野在下一秒猝然失去意识。他感受到真芝的手臂从背后扶住自己,剩下的就什么也不知情了。
已经是深夜时分,区立医院的急救门诊却是人声鼎沸。浑身血迹的三人抵达后,井川被担架抬进治疗室,真芝和秦野接受的则只是简单的诊疗。
原本不想惊动警方,但三人的模样摆明着事态绝不单纯,当医院的人告知要通报警方时,他们只能照着办。更何况秦野还吸入不明喷剂,他们不得不跟医生交代事情的始末。
紧急分析喷剂的成份,医生判定那是外行人使用的一种麻药,里面掺杂的成分虽然合法,但还是少碰为妙。透过黏膜吸收可以立即见效,但副作用并不高。
听医生这么说,秦野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过,恶心和晕眩的症状可能还会持续几天,要注意多摄取水份。」
只是被喷了几下的话,并不需要接受额外的治疗。医生冷淡地说完后,只事务性地叮咛他要保重。或许是在急诊室看惯各种大小场面了吧,面对浑身血迹的真芝,医生也无动于衷,只替他贴上跌打药膏和几块OK绷。
「请多多保重。」
「麻烦您了……」
精疲力竭的真芝道完谢,搀扶着脚下仍然虚浮的秦野站起身来。
深夜的一般门诊室外冷冷清清,跟急救门诊的挂号处情况恰恰相反。两人走在寂静昏暗的走廊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真芝终于开了口。
「要不要叫计程车?」
「……这种德性叫得到车吗?」
门口外面的公共电话,张贴着附近一带的计程车公司电话号码。真芝叹息着说,看在我们从医院出来的份上,应该会有司机愿意网开一面吧。正当他打算取出皮夹时,秦野按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
「我们还是用走的吧……从这里走回去不到二十分钟。」
「可是,你的身体……」
此时已经接近黎明时分了。冬天的清晨来得比较晚,四周仍是一片漆黑,就算身上的衬衫和外套血迹斑斑,也不至于会招来异样的眼光。
「我想用走的。现在搭车的话,我会想吐。」
搭救护车来医院的路上,秦野吐了好几回,拜此所赐,胸口的闷塞舒畅了不少。秦野又哀求了一遍想慢慢走回家,顺便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真芝也不忍心再阻止他。
两人无言地漫步在道路上。大约走完一半路程时,两人经过了向日葵托儿所,义卖会的看板正静悄悄地耸立着。
(白天我们还在这里共度了欢乐的时光……)
当时的回忆和此刻落寞的脚步形成鲜明的对比,秦野不禁感慨万千。
听见秦野的轻叹,并肩走在身旁的真芝也停下脚步。他绷紧唇线伫立原地,注视着已然功成身退的广告牌。
「……井川不知道会怎样……」
秦野打破沉默,说出一直搁在心头的忧虑。
接受诊疗时,秦野又吐了几次,其它时间也都在打点滴。所以接获通报赶来的警方只好由真芝一个人应付,秦野并不知道详细的情形。
「还有你……警方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我把火灾的事告诉他们,再加上从各方面的状况来判断,警方已经认定我们是被害者。」
秦野一直担心警方会不会怀疑真芝是加害者,所幸事先诊疗过井川的医师为他们证言,告诉警方『井川应该是跌倒时不小心受伤』,秦野听了这才松一口气。
虽然发生在不同的辖区,但警方一听真芝说自己的家遭到纵火,再加上井川身上有灯油的味道,态度立刻转为慎重。
「案子要是正式成立的话,免不了会有一些麻烦……警方说,我们如果想告井川,就必须暂时保持现场。」
精神错乱的井川在治疗中不断喊着我要宰了你们,血液检查的结果也显示有药物反应。
警方沉重地说,这个案子原本归为一般的伤害事件,但调查后有可能追加起诉其它重大罪状。确认过治疗完毕的秦野和真芝的健保卡和证件之后,警方便让他们回家了。
「——等精神状态稳定,警方会再找我们过去侦讯。我们只要在家随时候传就行了。」
「嗯……」
真芝表面冷静,其实内心也受到相当大的冲击。他虽然语焉不详,不过秦野多少猜得到,井川所犯的很可能是杀人未遂罪。
脑中仍一团紊乱。神经处于尖锐的状态,却感觉不到什么身体的疼痛。其实跟案野此起来,和井川搏斗的真芝所受的擦撞伤要多出好几倍。
「……真芝,你的身体痛不痛?」
提议走路回家的秦野仰望高大的男人,担心给他的伤势造成负担。即使在视线不清的夜色下,也看得出男人的脸颊绷得紧紧的。
「对不起……」
「好端端的干嘛跟我道歉啊?」
语重心长的声调让秦野有不祥的预感。
(真芝明明比我更难受。)
真芝一路上都没有看秦野的眼睛说话。他和井川争执时,那句痛彻心扉的呐喊也依然回荡在秦野耳边。
秦野难过地想着,真芝心底那份狂暴的自责仿佛随时会把他自己压垮。
「我明明发过誓,再也不会让你为那家伙的事情受苦。结果……我还是让你受到连累……」
真芝呻吟着不住怪罪自己,似乎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回避自己的眼睛相紧咬下唇的侧脸都那么遥不可及,秦野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这次的事又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先跟他吵起来,事情才会搞成这样。」
表情僵硬的真芝口口声声说对不起他,秦野赶紧笑着说先挑衅的人是自己。
他不懂自己为何要笑,却还是继续笑着。
秦野的笑容微微发干,总觉得除了笑以外,再也找不到其它方式可以化解真芝冻结起来的心房。
「我……」
然而,紧咬牙关的真芝却不肯回顾秦野卖力扯出的笑脸。他长长一叹,用颤抖的双手覆住自己的脸庞,秦野急忙抓住他的手臂。
「——真、真芝……真芝?」
拜托你别再说下去了。他不知道真芝想告诉他什么却拒绝再听下去,不祥的心悸把胸口挤压得快要崩溃。
就这样,颤抖着气息的真芝,终于喃喃说出让秦野停止心跳的话。
「或许我不该再继续留在你身边吧……」
「你、你胡说什么……」
秦野原想一笑置之,声音却梗在喉咙发不出来。一股天崩地裂般的巨痛刹那间淹没了他。
「我总是在伤害你……把你卷入是非,连累你无辜受罪。」
身心俱寒的秦野牙根不住打颤。
(……我不要。)
说什么也不要。绝不要就这么分道扬镳。秦野在心匠呐喊着,我根本没受伤,我好端端的活蹦乱跳,请你不要用这样的表情面对我。
「真芝……」
他拚命地摇头,拚命想说求求你看看我,却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圆睁的眼睛好酸好痛,他只能拚命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实在对不起你。」
「我……我不……」
静静说完后,真芝轻轻剥离秦野扣住他手肘一带的指尖。已经完了吗?一切都完了吗?秦野脑中充斥着同样问句茫然伫立。
「请你原谅我就是没办法对你死了这条心……」
就在秦野一颗心凉掉一半时,真芝突然曲膝跪下对他这么说。
「真…真芝……?」
秦野被两手撑地的真芝搞得一头雾水。
「真、芝……?你…你干什么……?」
「就算你觉得我窝囊、讨厌我都无所谓,可是…可是……!」
沙哑的声音确实透露着几分懦弱,秦野却一点也不觉得他没用。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深深低头的真芝,宽厚的肩膀发着抖,欲言又止的声音也细细震颤着。
眺望落在昏暗地面的影子好几分钟后,秦野才猛然醒悟心高气傲的男人正向自己下跪。面对愕然不已的秦野,真芝又沈静地接着说:「……请你留在我身边,让我得到幸福。」
用真挚的语气说完话,真芝终于抬起头来。
那是非常坚毅的眼神。曲膝下跪的男人眼中不见丝毫卑微,也找不到秦野畏惧的放弃和分手的征兆。
「我想跟你携手偕老。这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心愿。」
凝望着跪在地上的真芝,秦野再也忍不住溃堤而出的呜咽。
「……呜……呜呜……」
秦野无力地跌坐在地,双手攀上真芝的背,将他环抱在自己的臂弯中。
「今后我或许还会给你制造更多伤害。即使想好好珍惜你……却免不了一定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的秦野不断哽咽。他颤抖着揪住男人的背,真芝以更有力的拥抱将他搂入怀里。
「没有我在身边,或许你会过得更惬意,活得更幸福。和我在一起,说不定只会给你带来痛苦。可是……请你原谅我。」
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意义了。那舍弃自尊和所有一切的祈求,沙哑得令人心疼。
「原谅我……我实在不能失去你。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尽管没有自信能让秦野得到幸福,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放弃他。搂着用沈痛声音如此诉说的真芝,秦野摇了摇头。
「你……不是、对不起什么……」
双脚抖得站也站不起来。脑海里一再重复着『太好了』这三个字,抖个不停的指尖发疼地揪住真芝。
他从不知道自己如此害怕跟他分手。跟此刻的痛楚和安心相较之下,以前杯弓蛇影、为猜疑所受的煎熬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你错了……你真是…大错特错……!」
「……秦野。」
秦野咬住下唇,心中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说起。真芝柔声呼唤地梳着他的头发,那轻轻印上疼痛双唇的亲吻,带着近乡情怯的悲哀。
那仿佛在请求宽恕。犹豫着不敢贸然碰触的怯懦,教人看了于心不忍。
(根本不是这样的。)
我的一切早已经属于你了呀!秦野的胸口涨满心酸。
「我……我不是说过要你别抛弃我!不是说过要你别离开我吗!」
「……对不起。」
真芝对大骂着你到底要我讲几遍的秦野不停道歉,望着仍用虔诚眼神凝视自己的真芝,秦野气得想跳脚。
「还是说你并不愿意?……其实你巴不得早点甩了我?」
「这怎么可能!」
「既然这样就别说傻话了……你,你没事别乱吓我好不好……!」
以为真芝要分手的那一剎那,秦野整个人如坠冰窖。绝望酿成的恐惧让他全身寒颤,他甚至想过干脆就这么死掉。
「我的心脏差点就停掉了……」
「真的很对不起……秦野?」
昏沉沉的身体再也撑不下去,真芝脸色一变扶住摇摇欲坠的秦野。
「抱歉,我不该选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
「没关系……我只是有点累了。」
被真芝横抱起来的秦野。虚弱地摇头说他没事,靠在紧紧拥住自己的臂弯感觉格外安详。
然而,不知是药效残余的影响,抑或是饱受虚惊的缘故,平常都会埋在心底深处的感情正一口气泛滥而出。
他好想再多撒撒娇,好想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让彼此狂乱的原形一览无遗。长期压抑的所有情感正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躺在加快步履的怀抱中,任自己被熊熊燃烧的激情 吞噬的秦野,害怕得不停颤抖。
回到公寓时,街头已经迎接白色的晨曦了。踏进屋内四下环顾,里面的状况惨不忍睹。秦野叹着气说,损害主要集中在走廊和结生子住过的空屋,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这里得收拾……啊,差点忘了不能乱动。」
「嗯…关于这件事……」
秦野一边走动一边检视屋内。视线尽量避开沾染血迹的地板。听真芝提起收拾的事,他转身把自己在路上考虑的结果告诉真芝。
「……我想我们还是别提出告诉了……」
「你说什么!?」
真芝瞪大眼睛,他做梦也想不到秦野会有这样的要求。
「因为伤势最严重的人是井川呀……只要我不告他,警方就不会再追究了吧?」
「这怎么行呢!」
就他从报章杂志和新闻得到的知识,只要被害人不提出告诉,刑事案件就无法成立。这种情况通常改采民法,大多数的案例都是透过调停私下达成和解,秦野却连这个打算也没有。
「我实在不想把事情闹大……」
这件事假如在公司传开了,搞不好会波及真芝的立场。秦野顾虑的其实是这一点,不料真芝摇了摇头,并不赞成秦野的意见。
「就算你肯放井川一马,警方也会追究他纵火的罪行。这一点就算我们有心也爱莫能助。」
「啊……」
「我知道你心软,可是……这一次我绝对铙不了他。」
发现自己百密一疏的秦野一阵沮丧。真芝紧紧搂住他的肩膀,告诉他那种混帐根本不值得同情。秦野闻言在心底吶喊不是这样。
(我并不是在同情井川……)
要是警方针对井川和真芝的恩怨进行调查,一定会扯出两人过去的关系。他只是不愿意看到,真芝被众人指指点点受到伤害。
「你误会了……我……」
我根本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提不起勇气让真芝知道,他在乎的只有真芝和自己,其它人的死活他才不管。
心乱如麻的秦野呻吟着对真芝说:「真芝……你、你真的不后悔选择我?」
「怎么突然这么问……」
脱了缰的感情把心绪搅成一团乱。秦野一向自制,但情绪一旦失控就不知道怎么拴回去。他语带哽咽地说:「像我这样的人根本配不起你……你确定你以后不会讨厌我吗?」
秦野垂下视线,信心急速萎缩。真芝被他问得一愣,瞪大眼睛咆哮道:「——什么呀?才一眨眼你就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吗?」
「我没忘……」
他怎么忘得掉。那种被死而无憾的幸福感围绕,却又隐约带着空虚的感觉仍残留在心底。
(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这个疑问反反复覆煎熬着他。被真芝蛮横占有而无法思考的时候倒也罢了,若是真芝迟疑着不肯靠近,他就会感觉真芝变得遥不可及。说到底,他就是缺乏自信。
真芝要秦野给他幸福,可是自己真的办得到吗?
「对我来说……你是最后一个了。」
「……咦?」
「我不可能再喜欢上其它人了……所以才会害怕得一直逃避,可是……」
我真的有这种价值吗?秦野不明白自己有哪一点值得真芝为他屈膝,他把盘据心头的不安据实以告。
「真芝……我是个非常差劲的人。跟我在一起,日子一久你一定会厌烦吧?」
「别说傻话了。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
真芝强而有力的手掌搭在心乱如麻的秦野肩上。低下头与他四目相对的真挚眼神,把秦野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呼吸又搅乱了。
「是我利用了你的温柔。」
「不是的……我刚刚跟井川说过……」
飘忽的语尾是因为他终究在意井川撂下的讥嘲。
——贵朗是个心软的人,你一定是利用他的同情心勾引他跟你上床!
「我说就算这样也无所谓……只要你别抛弃我,就算是同情我也不在乎……」
自己的包容全是因为害怕被真芝抛弃。不仅如此,他还有意无意地逃避,好满足自己想看真芝追上来的欲望。那种非要借着试探才能心安的心态,全是因为他恐惧自己卑微的一面被真芝揭穿。
「你的条件这么好,喜欢你的人一定大排长龙……或许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把心思错放在我这种不起眼的人身上。」
「……再说下去我可要生气了哦?我喜欢的是货真价实的你。」
秦野的负面思考渐渐把真芝惹毛了。他急躁地晃了晃秦野的肩膀,坚定地告诉秦野不要再妄自菲薄。
「除非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
「那又是为什么?」
秦野的视线从烦躁的真芝身上移开,投向他身后毁坏的门板。畏怯地凝视那飘散着血腥味的空间片刻,秦野终于恍然大悟了。
「因为……我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房内有的只是结生子的回忆。那是留给习惯孤独的自己,唯一能够逃避的场所。
「你说你总是害我受苦,其实……是我一直给你压力才对。」
「你什么时候给我压力了?」
「我让你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让你处处对我小心翼翼……你明明很累,我还让你三天两头跑来找我。」
我实在太狡猾、太爱面子,即使井川那么可怜,我还是什么也不能给他。
他为自己的肤浅感到可耻。一方面想着年纪比真芝大的自己好歹要表现得成熟一点,一方面又想用撒娇的方式让真芝宠他。
「那是我自己想来才来的啊!?」
「可是……我真的太平凡了呀?」
被激情 拥抱的秦野一点也不想离开真芝的臂弯。可是他无法理解真芝为什么喜欢自己,于是下意识地设下防线。
「你先冷静一点……你所谓的平凡是指什么?」
只看着他。只执着于他,无论如何都不放开他的激烈情感。那是他最想要的东西,但谁都不能给他。
既然得不到,他便说服自己接受替代的东西也好。久而久之,当真实的梦想出现在眼前时,他反而感到畏缩而无法判断。
他不想束缚真芝,却又情不自禁挣扎着想要靠近,到头来连结合的两颗心都出现了裂痕——他想听对方的话当回自己,一回头却发现自己根本一无所有。
「像我这样平凡的人无法给你幸福,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对我感到失望。」
「——拜托你,你先冷静一点好不好!」
脚下的世界仿佛正在崩裂,不安的秦野哽咽地说个没完。真芝咂咂舌用亲吻堵住他的嘴。
「好痛……」
「你根本就不懂……可恶,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在责备我吧?被狠狠啃咬一口的秦野嘴唇一痛,紧接着,表情掺杂愤怒与悲哀的真芝,苦涩地将颤抖不已的他拥入怀中。
「你现在说的话全是我的台词,你懂不懂啊!」
「……可是……」
「不准你再可是了!我都跪下来求你把人给我了,这样还不够吗!?」
久违的怒吼和坚决不放开他的炽烈眼神,不知为何秦野感觉好安心。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平凡,也不知道你在介意些什么,就拿我来说,我也只是个喜欢你的普通男人!不管你是同情还是怎样都无关紧要,要不是利用你的温柔,又怎么能把你绑在身边!我为了你不择手段,连自尊都不要了,为什么这样还是不行!」
尊重他、对他温柔体贴的那段日子,虽然让秦野沐浴在安逸的幸福中,但是真芝赤裸裸地表露真情,才是让秦野感觉最接近他的一刻。
此刻他才发现,无法触摸潜藏在这个男人内心深处的激情 和刚毅是多么寂寞的一件事。
「可恶……!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让我走进这个地方!」
胸口被紧握的拳头捶了两下。那痛楚和震动让晶莹的泪珠潸然而下。
(……这个地方?)
空荡荡的寂寞胸口总是徘徊在虚无缥缈之中。在无法忍受再一次的失去而企图拉长时间和距离的狡猾中,沈睡着难以磨灭的伤痛。
秦野静静面对自己被男人控诉着敲开的心扉。
「秦、秦野……?对不起,我又……」
被秦野的泪珠吓了一跳,真芝一时慌了手脚,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对秦野大吼大叫。慌张着想缩回的手被秦野轻轻抓住。他抚摸那棱骨分明的修长手指喃喃地说:「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秦野才想问问他,究竟要怎么做,真芝才肯让自己走进他的心房。渴望他蛮横地掠夺自己,得到的却是带着犹豫的补偿和温柔,让秦野一次又一次感到失落。
「谁叫你老是……老是对我客客气气的,我才会以为……」
「我对你客客气气……?」
改变他、俘虏他的男人那温柔中偶尔粗暴的手,秦野爱怜地把它拥入胸口。
「我好希望你每天都来找我,可是我又不想造成你的负担……」
被捧在掌心当成易碎品呵护的滋味好难受。就算残酷一点也罢,他渴望男人爱他入狂,甚至用强劲的手指把他捏碎也无妨。
潸然泪下的秦野把脸颊贴上宽厚的掌心。心里觉得这样婆婆妈妈却又停不了口。
「在床上…也是……我…我是不是……没办法……满足你?」
「……井川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直觉敏锐的男人眉心刻上两道深纹,却知道不该迁怒秦野而立刻松开眉头。
「他、他说……我的身体倒胃口,我……」
「给我等一下……那家伙碰过你吗!?」
做梦也没想到秦野差点遭到侵犯,脸色铁青的真芝差点气炸了。无从否认的秦野只好咬紧下唇点头认帐。
「他到底做了什么!?」
「手,手指……」
秦野哽咽着说被井川插入手指,男人的怒火更是节节高升。
「可是……那根本没怎样啦……」
「什么叫没怎样!这个畜生!早知道就该当场宰了他……!」
暴跳如雷的真芝恨不得把井川碎尸万段。
「你别生气了……」
「别生气?你叫我怎么能不生气!?」
怒气冲冲的肩膀激烈地上下起伏,咒骂的声音却低沈而愤恨。秦野吓得身体一缩,鼓起勇气向深呼吸极力克制情绪的真芝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在我面前想着其它人的事。」
表露无遗的嫉妒让真芝瞠目结舌。秦野的指尖抚上讶异微张的丰满嘴唇,自嘲地说,他真不想承认自己是个独占欲如此强烈的人,就连真芝呼出的气息都不愿让别人占据。
「我要你……彻彻底底属于我。」
闪烁泪光如此微笑的秦野领悟到,自己一定有着某种似曾相识的眼神。
同样的光辉也绽放在结生子注视江木的眼神中。那绝不可能投向自己的眼光是那样哀怨而凄美。
当时的他,未能体会那种飞蛾扑火般的炽烈情感,所以能置身事外地幢憬感叹。但如今他已明白那种深受引火自焚之苦,恨不得燃尽整个世界的爱恋是多么痛苦的滋味。
「——我的一切早就属于你了。」
「不够……这样还不够。」
他要更牢固的牵绊。他紧紧抱住渴望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的身体。
「你的全部我都要占为己有……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秦野……」
真芝深情款款地呼唤秦野将他紧拥入怀。肋骨都快被挤碎的他,也回抱男人宽厚的背。
「我是那么喜欢你,喜欢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无穷无尽的饥渴感叫嚣着要涨裂秦野全身的肌肤。但是,当他发现男人也以同样的眼神回望他时,所有的痛苦都转化为甜蜜。
其它的东西都无法救赎。唯有同样热度的感情才能让这份痛苦升华。
「我好想把你整个并入我的灵魂。所以……所以每次跟你亲热,我都好开心。」
对不安的秦野来说,XX是最简单明了的方式。真芝进入肉体的触感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还能够给真芝一些东西。
每当饥饿的身体被真芝盈满,他就有种幸福无比的满足。所以他才渴望真芝能不断索求自己,却又怕被发现而故意装做清心寡欲。
「不过,我总觉得好像都只有我在享受,我不要这样。」
「你别再说了……」
真芝狼狈地劝阻他,秦野依然故我地嗫嚅说:「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感觉怎样……就算一点点也好,我有确实满足你吗……?」
他对自己的纵欲无可奈何,但无论如何也不要委屈真芝做得索然无味。面对秦野不屈不挠的追问,真芝褐色的眼睛渐渐放柔。
「你有没有在我身上……得到……一点点快乐?」
秦野用温润的眼神凝视默默无言的真芝,等待他的答复。输给那视线的男人,终于很不甘心地咬牙说:「何止一点点……简直到神魂颠倒的地步!」
呻吟着你干嘛非要我回答,真芝把脸埋在秦野的肩窝。被指尖扣住的肩膀痛得留下指痕。
秦野却只有欣喜若狂的感觉。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深受有口难言之苦的真芝,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被你迷得晕头转向,我又怎会动不动就兽性大发……啊啊,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真、真芝……啊!?……啊……」
「你知道我有多想把你一口又一口地吞掉吗……」
可是我又怕把你弄坏。真芝恨恨地说着。秦野发出微弱的喘息。
「那…那就吞了我……把我整个人吞掉。」
不论是说出真心话,还是想要占有真芝,秦野都不再畏缩了。
「只要能成为你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怯懦颤抖的身体被激情 拥抱着,秦野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爱你……我爱你,真芝……」
一直埋藏心底的那句话,终于从秦野的口中说出。男人的肩膀微微一僵。接着仿佛悲喜交加,更深、更深地抱紧了他。
「——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这一生一世……我只奉献给你。」
男人的声音微带哽咽,埋在肩窝的眼角渐渐湿开来。
(已经……足够了。)
他是这么卑微地爱着我,我以前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再也不是头负伤野兽的男人如此惹人爱怜,秦野把脸庞埋入他坚强的怀抱,这一辈子都不再与他分离了。
门扉被破坏的结生子房内只剩下一片空寂。若不是这个浑身浴血的男人闯入,这个尘封六年的空间绝不会再打开。
为一个粗暴却绝对值得的男人打开。
「那……你愿意帮我修好这扇门吗?」
「嗯,好啊。」
真芝稚气地颔首,把秦野逗得破涕为笑。不安的阴霾仿佛在眨眼间一扫而空,回首过去的踌躇不定恍如南柯一梦。
「还要帮我把这里整理干净……然后……」
然后我们去发生小火灾的公寓把行李搬过来。一说完,真芝颤抖着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我们要一辈子长相厮守。牵着这个男人的手,即使一路上跌跌撞撞也要笔直地走下去。
千辛万苦赶走了逃避,再也不犹豫的秦野,对真芝开口要求此刻最想要的东西。
「……抱我……跟我XX……」
交流了无数的言语和感情,剩下的,就只有用最直截了当却也最适合他们的方式结合彼此。就这样,如此祈求的双唇如愿以偿地被灼热的亲吻封缄了。
在性急的接吻中被褪去面目全非的睡衣,缓慢的爱抚让体内深处残留淫猥触感的秦野恳求真芝的碰触。真芝扯掉秦野的底裤,触摸到异样黏稠的后庭,他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怒火中烧。
「畜生!我这么珍惜你。他竟敢……!」
「唔……呜。那边……好麻…好痒……」
「你先放松……会痛还是不舒服的话要告诉我。」
然而,真芝印在心急如焚的秦野脸上的,是太过温柔的吻。等不及倒在床上的秦野瘫跪在地板上,上半身靠着床单奄奄一息地喘着。
「嗯……啊、嗯……」
也没抹上多少润滑剂,衔着真芝指尖的小穴已湿润得垂涎欲滴。那个喷剂似乎有促进体液分泌的效果。神经暴露在尖锐的刺激下,秦野指尖发白地揪住床单不断呻吟。
只脱掉外套的真芝抚摸他的背脊,换来秦野急促的喘息。心脏以惊人的速度鼓噪,不规则痉挛的身体燃烧着不寻常的欲火。
「摸我……快揉我、揉我那里……」
被摸过的部位变得更为饥渴,秦野耐不住火辣的感觉,难耐地扭动腰肢,梗在喉里的呼吸却不时打断他的愉悦。
「嗯嗯嗯、啊——!……啊……呜……!」
不知名的恐惧让肌肤战栗,摸着滚烫的肌肤,真芝犹豫地问道:「秦野……
你没事吧?会不会太勉强了……「
「我没事……你不要停、不要……啊……!」
一再重申自己不要紧的声音嘎然而止。心脏就像坏掉一样失速狂跳,那异样的悸动让秦野陷入恐慌。
「咿!……啊啊!」
「可恶!是麻药吗……!?」
感觉就快窒息了,再怎么呼吸也吸不进氧气。真芝气急败坏地守着双目圆睁四肢痉挛的秦野,胸口仿佛快炸裂般的不安更增添了秦野的痛苦,他难受得紧紧拉扯床单。
「好可怕、好可怕……不、不能呼吸了……我好难过……!」
「别急,做深呼吸……秦野,不会有事的。」
大掌温柔地顺着一阵阵抽搐的胸口。
「唔、呜呜……好可怕、好可怕……!」
「别怕,我会抱着你……放心吧!」
新鲜的氧气无论如何都进不到呼吸出现障碍的肺部。秦野的眼前逐渐发黑。
被不寻常的亢奋搞得方寸大乱的不只是秦野,真芝也紧张得手腕僵硬。然而他表面上依旧保持平静,不慌不忙地安抚秦野。
「慢慢的,不要慌……对,你做得很好。」
「呼……呼嗯……呼……」
明明痛苦得不得了,身体仍径自贪婪着快乐。急喘不停的身体无视秦野本身的意识,从性器汩汨淌出黏液,小穴绞缚着真芝的指头。
「不要慌,没什么好怕的。」
「啊……啊啊……!」
急促的呼吸只吸得进却呼不出空气,痛苦万分的秦野哆嗦着咬紧牙根。怕他咬到舌头,于是真芝用自己的指头让他咬住。
「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深入皮肉的啃咬并不是不疼。但真芝连个闷哼也没吭,只是亲吻着秦野僵硬的身躯。在男人温柔的抚慰下,秦野的紧张渐渐有和缓的趋势。
「呜呜……!呜、真……真芝!」
「不要怕,秦野……我在这里,你会没事的。」
真芝不停啄吻他的脸颊,秦野艰难地重复吸气和吐气的动作。
「嗯……!」
秦野身子一瘫喘了几下,空气总算流进了气管。肩膀激烈起伏的秦野用力深呼吸,真芝在他的背脊印上无数个慰劳的亲吻。
「呼呜……啊啊,嗯啊……!」
看见秦野呼吸比较顺畅了,真芝的手指探向下体,开始揉弄他亢奋过度却攀不上顶点的性器,安慰般的爱抚蔓延出甘美的感觉。
「就这样先射一次。你应该会好过一点……」
「嗯、真芝……啊…啊……好棒……那里、那里……啊啊……!」
身心都寄托给宽厚大掌的秦野,吐出平常绝不敢发出的诱人呻吟,衔着指尖的臀部轻轻款摆。被揉开的紧窒甬道变得又湿又软,紧紧吸附指尖不断蠕动,煽动着男人的情欲。发出细微滋啾声的分身已淌满蜜液,只差临门一脚的刺激就能迎向终点。
「有没有舒服一点?」。
「嗯…舒服……多了……啊、我…我快不行了……!」
松了一口气的真芝灵巧地套弄根茎,身体内侧的手指也加快抽动催促秦野吐精,沈浸在快感的秦野逸出心荡神驰的呻吟。
「没关系……射出来吧!」
「真芝……真芝!我要射了……啊啊……!」
真芝煽情的耳语为他扣下最后的扳机。大大哆嗦了一下的身体洒出黏稠的液体,秦野颓然伏倒在床沿。
「啊……唔嗯……」
倦怠感胜过平常那种放荡解放后的舒畅感。被药物引发亢奋的身体像铅一样重,高潮后的肌肤变得异常敏感。或许是知道他的状况,真芝悄悄收回指尖,把虚脱的秦野抱到床上。
「好一点了吗?」
「嗯……好多了。」
强而有力的手臂让秦野如释重负。发现自己视野模糊是眼眶含泪的缘故,他稚气地揉了揉眼睛,沾在眼角的水珠被真芝的唇拭去。
「喝点水会比较好,你等我一下。」
「……不要!」
真芝起身准备离去,被秦野急忙扯住衣角。真芝笑着吻了他一下,说自己马上回来,秦野不禁为自己孩子气的举动感到羞愧极了。
「心跳规律多了吧?」
「嗯……我没事了。」
小保特瓶凑到他的嘴边,秦野一口气把里面的水喝得涓滴不剩。水甘甜得仿佛渗透黏膜,秦野这才发现自己喉咙有多么干渴。
「……谢谢你……」
虽然舌头还有点打结,异常的心悸倒是平静了。如获新生的秦野长长舒了一口气,只听真芝苦涩地对他说:「医生说过药性应该不至于很危险……井川那家伙会用的东西——」
我猜也猜得出来。从不屑的口吻可以一窥真芝过去的蛛丝马迹。贪图眼前欢乐而不考虑后果的井川,在性生活 方面想必相当淫乱。
井川让秦野吸入的是什么,真芝一定心里有数吧。只见真芝皱着眉头沈思半晌,越想似乎越觉得不妥。
「不过,你如果有想吐或头痛的症状,还是再去一趟医院比较保险。」
「真芝……」
秦野蠕动还不能好好发音的嘴唇,任由真芝擦去他额头冒出的冷汗。脖子一带也残留些微的麻痹感,但是并不严重。
「我没事…了。」
「可是,你现在这样……」
秦野的呼吸还没完全平稳,胸口仍急促地起伏,汗水也流个不停,红润的脸颊烫得难受。
「我真的……真的不要紧……」
那并不是真芝担心的不适感所致。眼眸湿润的秦野吞了一口唾液,费力地坐起身子。
「我好热……」
「秦…秦野?」
褪到膝盖附近的底裤和睡裤被汗水闷湿。体内仿佛也在闷烧的秦野,蹭着腰脱去下半身的衣物,接着拉起真芝的手指探向一丝不挂的腿间。
「这里…还好热……」
湿稠的最深处仍残留真芝指尖的触感。秦野让男人的手停在不知餍足间歇收缩的私处,立起膝盖抬眸凝视男人。
「摸这里……摸摸里面……」
倾诉着还不够的声音透着柔媚的哀求。真芝没有取笑他的不检点,一如秦野所愿开始缓缓动作。
「像这样吗……?」
「再用力点……用力地揉我……」
秦野仰起纤细的脖子逸出陶醉的叹息。侵入内部的指尖按照催促小幅度地揉动,冷不防一个旋转般的戳刺,秦野的腰肢猛然一缩。
「……真芝、真芝……!」
秦野把揪住的强壮手臂拉得更近,脑中早已顾不得自己藉助男人手指自慰的模样,映在对方眼里会做何感想。他款摆腰肢将硬长的手指紧紧吞缚,一心贪图更多的愉悦。
「好舒服……啊……好舒服……!」
他吟泣着拉起另一只手,贴在鼓噪不已的胸口。男人轻柔地摘弄尖挺的突起。
秦野的腹筋掀起一阵阵痉挛。
泪水模糊的视野另一端,是男人深情如火的眼神。秦野边索求亲吻边摸向他修长的双腿。
「呜……」
「好硬啊……」
正被指尖调戏的部位总是衔着这根强韧的热棒。性急探入的底裤里已经微带湿黏,告知秦野男人也处于极端亢奋的状态。
「等一下,你做什……」
焦急的声音让秦野有些明白,为何每次上床真芝老是喜欢折磨他。他好久没有尝到那种把恋人挑逗得欲火焚身所萌生的兴奋了。
「我要这个……把这个插进来……!」
秦野握住烫人的硕大焦急摩擦,深度饥渴的欲望让他不顾廉耻地提出淫荡要求。
「别这样,秦野……今天还是……」
「我想要你……你不愿意吗?你是不是不愿意?」
秦野几乎都快恨起按捺住血脉贲张的雄性欲望,仅仅怜惜地安抚他的真芝了。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你先冷静点,你的身体……」
「我不是说身体没事吗……!」
一味的温柔让人惧怕。以强取豪夺的方式拥抱他的话,可以让他感受到男人是那么渴望自己,避重就轻的抚慰只会突显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已经厌倦那样的日子。他想终结那种不知该如何交集而隔着一层纱的痛苦感情。
就算是两情相悦萌生的饥渴欲望也罢,他想坦率地与真芝分享这无穷无尽的欲求。
「什么都别管了……快把这个给我……!」
再也听不进为他着想的言语,感情和身体都失控的秦野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忘我地摩擦真芝的昂扬,浑然不知自己把真芝撩拨到什么地步。
「我想跟你XX……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
「啧!你是不是存心想整死我!」
男人咂了咂舌,爱抚的动作转为粗暴,即使如此仍让秦野如痴如醉。接连不断的淫靡呻吟,秦野无意识地加强爱抚男人的淫荡动作。
「——!啊、啊……嗯嗯……!啊,好棒……」
「把你这里改造成予取予求的男人是我,你记清楚了没有?」
真芝粗喘着,如此自嘲地宣告。迎视着锐利视线的秦野怯懦地颤抖。
真芝也知道自己有多残酷,但他已经欲罢不能。他烙下深深的一吻,嘴角邪佞地勾起魅惑的弧度。
「你自己看看,这个贪心的地方有多渴望我的进入……」
以指尖侵犯自己的男人透着强烈的执着,直视着那张脸庞,秦野感受到的既不是恐惧也不是厌恶,而是——连自己都为之战栗的欢愉。
「那……那你还不赶快……赶快进……啊!」
埋怨似的催促让真芝危险地瞇起眼睛。那掐得他大腿生疼的力气为秦野带来难耐的欣喜。
「我不是早就说过……这里非你莫属的吗……?」
他气息微弱地如此倾诉。没有这个男人的触摸,谁也无法满足自己。有一瞬间他想谴责自己期待被残酷侵犯的肤浅,但随即就被『那又如何』的想法给掩盖。
「我也是……除了你以外,再也不想抱其它人了……」
真芝的掌心沿着秦野光裸的双腿,摩挲到他湿润的部位。秦野呻吟着攀住他,将燥热的身体密不可分地贴向真芝,低喃着『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如果你得不到满足,那就没有意义了……」
半是认真半是乞求的眼神,让真芝不由自主地苦笑道:「……你会满足我吗?」
那写着全面投降的表情让秦野胸口激昂,身体一阵酥软。胸口涨满了想要好好爱这个用笑容鼓励他的男人、想要给他快感的愿望。
「我会……我会的,求求你插进来……全部射在里面……」
灵巧的爱抚和枕边细语都让秦野心神荡漾。然而,最令他沈醉的是男人在自己体内达到高潮的瞬间,为了得到这一剎那,可怕的自己甚至期望男人恣意凌虐他。
他不要男人的体恤。自己是这么地饥渴,绝不能只有真芝一个人保持冷静。
在秦野充满情欲的眼神注视下,真芝的语气透出危险讯息。
「……自己说过的话,后果你要自行负责。」
迎视男人挑衅的目光,秦野点头说:「你想对我怎样……都……啊!」
双腿陡然被大大分开,贲张的前端抵住入口。光是这样秦野就已经浑身发软,他气喘吁吁地把手指叠在真芝雄浑的屹立上。
「进……啊……进来……呜嗯!」
质量惊人的性器朝狭窄的器官大举进犯。长长地穿透淫靡嫩穴的触感让人毛骨悚然,火热的凶器在中间略一停顿,紧接着一鼓作气贯穿到底。
「呜!啊啊……!」
耐不住冲击的飞沫喷洒而出。秦野的精液四溅在炽热的胸膛上,真芝浅笑着用指尖沾起汁液说:「……你射了?」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干嘛跟我道歉?好戏……才刚要上场吧?」
将黏液涂抹在充血坚挺的乳首上,男人展开了抽插。腰的律动看似幅度很小,裹在秦野甬道的雄蕊却以复杂的角度在摩擦。
「嗯、嗯嗯……」
「太美妙了……秦野,你把我箍得好紧……」
真芝逸出如赞似叹的低喃,秦野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贯穿到最深处的性器停在体内强劲地脉动,那过于淫猥的触感让秦野气若游丝地惊喘。
「不、不要……这是……什么……啊、里面……啊!」
「我才想问你……你是不是想榨干我……」
「我没有……没有!我不要这样……!」
然而,秦野却没发现这种蠕动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掌控,他挣扎着缩回大敞的双腿,攀住了真芝的肩膀。真芝在秦野的脖子啃咬一下,紧接着一把拉回他的腰肢,开始了仿佛要牵扯全身感觉的深长抽送。
「不…不行……这样不行!等等、你等一等……」
「还等什么……我不能再等了。」
「啊啊、呜……!等、……!啊啊!」
这样下去又是自己一个人被情欲灭顶,他吃力地伸长手臂,捧住秦野汗水淋漓的精悍脸颊。那体恤对方的举动让真芝绽开嘴角,但笑容下一瞬间在嘴角僵硬了。
「秦野…?」
「我……我要你……你也……」
秦野忘我地轻啃男人刚毅的下颚,奋不顾身地款摆腰肢。
他舔去真芝颈项上的汗水,掌心向男人宽厚的胸膛摩挲,欣喜地发现那里紊乱的心跳跟自己不分轩轾。
「……你存心跟我单挑吗?」
「嗯、嗯……啊,这里跳得好厉害……呜、嗯嗯嗯!」
被纤指温柔碾弄乳首,真芝无意识地发出呻吟。他微瞇单眼瞪了秦野一眼,接着双手捧住秦野小小的头颅,将灵巧的指尖插入他的双耳。
「啊!不。不要……嗯嗯!啊、别……别碰耳朵了……」
秦野全身战栗,就连泣不成声的嘴唇都被堵住。耳朵承受指头的侵犯,体内每一吋都被真芝侵蚀的秦野,就这样紧紧攀附着男人。
「……舒服吗?」
「嗯、舒……不、不行!啊、我撑不住了……!」
恣意缠绵过的唇瓣分开后变得又湿又肿。抽插一直没有停歇,被真芝的腹筋反复摩擦的性器,仿佛快发狂般断断续续吐出黏液。
秦野抽泣着说自己受不了,真芝却加大了抽送的幅度,残酷地不愿放过他。
「还不准你射。再夹紧一点……你不是要满足我吗?」
「嗯、嗯……这样…可不可以……了?」
「腰再抬高一点,秦野……要淫荡地扭动才行……」
秦野照着吩咐款摆腰肢服侍男人。他越是心急,男人的抽送反而越是缓慢,他只觉得体内的肉壁被一吋吋地狎弄。
男人连哄带骗地下达淫猥的命令,也让秦野春心荡样不已。
「这样舒服吗……?我、我做得……好不好?」
「做得好极了……是谁要你可爱成这样的,可恶……」
听真芝抚摸他的脸颊这么说,秦野为自己心头涌上的甜蜜感到一股罪恶。不料,真芝埋入体内的雄伟却同时涨大,让他连脖子后面的细毛都竖了起来,泪水盈满眼眶。
「啊,啊啊!……不要、好长……啊啊……!」
真芝岌岌可危地抽出,秦野焦急之下无意识地抬腰想贴过去。缓缓滑进的巨大热块又将收拢的黏膜撑开。在担心丧失之前又被盈满,从秦野微启的唇缝逸出的呻吟根本停不下来。
「你的舌头好像在邀我吮吻它……」
「啊,不……!嗯、呜……」
颤抖的舌瓣被诱进灼热的口腔内反复吸吮,无处宣泄的吟泣也被舔舐殆尽。
秦野的意识逐渐朦胧,密不可分的结合感让他快分不清是自己化成真芝的一部分,还是真芝融入了他的体内。等他拉回意识时,发现自己正以陌生的动作扭摆腰肢。
「秦野,腰别这样扭……我快被你吞噬了!」
「不行……我停不、……啊啊啊、嗯!」
真芝呻吟着吁出一口长气,有点懊悔自己要秦野扭腰来折磨自己。律动逐渐失控,在架高的双腿摩挲的大掌转而揉搓臀肉,激烈的抽送让秦野发出高亢的吟叫。
「好、好丢脸……我、我好奇怪……那里真的好奇怪……」
「啊啊……棒极了、你这里缩得好紧……是不是很舒服?」
「嗯!唔!怎…么办……好舒服……好舒服!」
秦野哆嗦着点点头,死命抓住床单的手腕被紧紧按住。情欲就快冲破沸点,睁得大大的眼睛扑簌簌地落下泪珠。
「啊、我不知……不知道了……!」
粗浅的呼吸时断时续,他贪婪地从窄窒的部分感受性器满满撑开自己的触感。
每当颤抖的蕾心不知羞耻地吞绞男人的火热,战栗的电流就从全身窜上脑际。
「——!啊……!咿呀……啊!」
他好想放声吟叫,却无法如愿地发出声音。身体款摆得再厉害,嘴唇也只是随着绞索真芝的动作梦呓般地开阖。
深陷情欲的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断喘息。喉咙深处就像被卡住般,痛苦得发不出声音,无力开阖的嘴角垂下一丝唾液。
「不要……!啊啊、啊!」
朝下颚流淌的触感一瞬间唤回他的神智,压抑多时的吟叫随即从他嘴中逸出。
淫荡而甜腻的沙哑呻吟更加深了他的羞耻和快感。
「难受吗?要不要停下来……?」
大掌温柔地抹去哽咽嘴角旁的唾液,接着把分身向后抽。
「……还是要我慢一点?」
「不要、不要!不要抽出来……不要停……不要停……」
秦野拚命摇头说不要,真芝的火热还是从体内抽走了。他颤抖着顶高依依不舍的臀部,呜咽地哀求道:「插进来……求求你……抽进来……」
「你是说这样吗?」
仿佛就等这句话的男人狂暴地贯穿,秦野倒抽了一口凉气。私处传来咕啾的黏腻声,他挣扎着伸手推了推真芝的大腿。
「我……不行……会死的……!」
秦野一面抽噎地哭泣,一面又向男人乞求更多的愉悦。他紧揪着床单,在不知所措中狂乱地款摆高高抬起的腰肢。
「秦野……!」
「不要停、不要停!啊……好棒……好棒……!」
太过漫长的绝顶感偶尔中断他的意识,他没有勇气对上真芝的眼睛。
他怕自己会吐出淫猥不堪的词汇,被真芝知道自己多么耽溺于他的凌虐。
「我还要……还要……啊、顶我……摩擦那个地方……」
他渴望男人深深地贯穿,顶弄。贯入最深处的凶器绕着他最脆弱的一点摩擦,大掌更在他敏感得发疼的肌肤上摩挲。
「呜嗯……呜……真芝、真芝……!」
就算想说出内心的渴望也无能为力,秦野抽抽噎噎地吸着鼻子,抓住男人的手腕按在自己肌肤上。比秦野的欲求更狂烈的男人,却反过来扣住他颤抖的手指,紧紧握着他说:「……我喜欢你。」
「嗯、嗯……!啊、咦……?」
真芝将嘴唇深情地印上哭红的眼睛和鼻尖,告诉他没有好好听也无所谓。
「不是因为你对我的宽容……也不单单是因为肉体上的满足。」
「真芝……?」
「虽然我不否认这里的确很可口……」
「啊、……嗯嗯嗯!」
结合两人的入口被指尖抚摩,秦野忍不住一阵扭吟。真芝仿佛确认鼓动般在胸口正中央印上一个吻,接着抬起头将颤抖的身躯拥入怀中。
「我现在终于有进入这里面的感觉了……」
秦野一时哑口无言,他知道男人意味的是什么。一口气膨胀的喜悦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他回抱住将自己困在臂弯的恋人。
「这里面……全部……」
全部就只有你一个。还来不及说完的言语被叠上来的嘴唇所覆盖。
四肢也好,嘴唇也好,深深纠缠的两具身躯融为一体。随着律动溢出的珠液,仿佛是秦野被真芝的体温融化而来。
每被顶入一次,包裹自己的硬壳就一块块剥落,那种脆弱的自我被剥蚀暴露的快乐虽然可怕,但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由衷渴望这个男人的情感无所遁形。
「你喜欢我吧?」
「真芝、真芝……我喜欢……喜欢……不行、我要怎么办……!」
怎么也回答不好的秦野,哭诉着自己快疯掉了。他笨拙地恳求着真芝,要他不只是身体的感受,从胸口满溢而出的情感也全部夺走。
他就这样任由男人掠夺,攀上情欲的颠峰。
全身徜徉在腾云驾雾般的感觉,秦野再也组织不出有意义的词汇。他用湿润的眼眸诉说极限,换来了真芝更强力的抽送。
「你太棒了……秦野……」
「嗯、嗯!啊,饶了我……啊啊,我、我要去了——!!」
真芝重重顶入最深处,大量的热液激烈贯入僵硬而痉挛的身躯,秦野颤抖的性器也洒射出源源不绝的白液。
「嗯……」
回过神来,把脸埋在他肩窝的真芝正撑起上半身,一边调匀紊乱的气息,一边擦拭秦野的脸。听到喉咙发出的呜咽,秦野才发觉自己一直哭个不停。
「……你该不是失神了吧?」
卸下心头大石的男人笑着说他眼睛眨也没眨,害他担心了老半天。精悍脸庞浮现的慵懒笑容唤回秦野的意识,在那撼动心弦的眼神凝视下,他吃力地抬起手臂攀住男人的脖子。
「……怎么了?」
光是把手搭上男人脖子就已后继无力,没有真芝的支撑连拥抱都很困难。
男人明白他说不出口的愿望,主动张开手臂搂住了他。秦野的胸口又是一阵酸涩,好不容易才张开颤抖的嘴唇说:「你、你不要看我的脸……」
真芝笑着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害羞啊。秦野羞耻地咬住了下唇。
他当然希望男人的视线永远留在他身上。那种被强烈视线注视而胸口发疼,不愿与他片刻分离的心情并没有改变,但此时此刻不能相提并论。
「那也是原因之一。主、主要是因为…你实在太有魅力了,我……」
「——咦?」
自己恐怕是爱到发狂了吧。光是四目相对就足以让他心神荡漾,呼吸困难,思考能力降到最低。此刻正陷入这种状态的秦野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终于嗫嚅着说出混乱的心情。
「我怕你再这样盯着我看,我会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
妤不容易说出口,秦野马上咬住下唇羞愧得无地自容,没想到真芝也跟着一言不发。秦野偷偷瞄向他,心想他可能傻眼了吧,却被真芝措手不及地按住肩膀。
「……咦!?」
「……抱歉,我实在忍不住。」
仍留在体内的雄蕊攻其不备地换了个角度,秦野吃惊地身子一缩。旋即。真芝又在未征求他的同意下展开抽插,意识还来不及跟上感觉的秦野只能连连摇头。
「你又……啊、啊啊!什么?怎么突然……啊、不要!」
「怪只怪你自己挑逗我……转过来我这边,秦野。」
「不要…啊、不是叫你别看吗……啊、嗯……」
左右闪躲的脸颊被双手扣住,男人紧盯着他的眼睛持续抽送。
自己的思想和感应都被看透固然让秦野又羞又急,那张近在咫尺的端正脸庞也同样让他羞得脑浆沸腾。
「不要看……我、我会死的……会死的……啊、我快疯掉了……」
「……我也快死了。」
持续驰骋的男人笑着这么回答,连脑浆都被搅成一团混乱的秦野啜泣着说不要。
「不要、不要抛下我,真芝……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死掉……」
稚气的声音如此重复着,之前的恐惧仍留在他的心中。他紧紧搂住真芝,即使只是随口说说、即使那是自己无心起头的话他也不要。
「我怎么舍得抛下你呢……」
不明就里的真芝轻轻笑着。望着男人眼角眉梢的喜悦,意识逐渐涣散的秦野模糊地想着,只要能看到这样的他,就算自己再丢脸也值得。
经过调查后,纵火烧真芝公寓的凶手果然是井川,警方于是依纵火和伤害罪嫌将他移送法办。
秦野最后并没有提出伤害告诉,然而纵火一案由于邻近的住户也受到余火和救火水柱的波及,终究无法撤销。
这个案子的犯罪动机被解读为犯人眼红同期的同事步步高升,在怀才不遇之余滥用药物导致精神错乱而铸下大错。至于他攻击秦野的原因,则是因为发现真芝不在家,才转而找上与真芝交情甚笃的朋友家闹事。
据说井川已经精神异常,在侦调的过程中只是呓语般重复『我恨真芝』这四个字。关于他与真芝、秦野之间的感情纠葛,至今仍只有三个当事人知情。
人事异动后,井川的行为举止就经常脱离常轨,公司上层早已把他视为麻烦人物,只是真芝并不知道而已。由于许多人都对井川指证历历,S商社在不久前已将他解雇,真芝是因此遭受无妄之灾的被害者,公司还发给他火灾的慰劳金。
由于形同陌路的妻子趁机诉请离婚,井川的保证人只好改为住在老家的父母。
纵火罪若是成立,最低也要求刑五年,听说井川的父母请了高明的律师朝精神耗弱的方向为他辩护,争取让他入院接受治疗。
听完真芝的报告,秦野垂下视线喃喃地说:「但愿他有朝一日能重新站起来……」
望着报纸上小小的一块报导,秦野哀伤地垂着头推了推眼镜,偷偷擦拭眼角的手指被真芝印上一个轻吻。
S商社和托儿所都给真芝和秦野放了几天休假。茫无头绪的后续处理终于告一段落,两人正享受许久未曾有过的安宁生活。对于这骤然投下的阴影,真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掉秦野手上的报纸要他忘了吧。
即使对当事人来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到了社会上也只是不关痛痒的小新闻。
但是真芝知道,这件事将在善良的秦野心上留下难以抹灭的伤痛。
坐在沙发扶手上搂住秦野单薄的肩膀,恨不得能替他分担所有痛苦的真芝,尽量换个明朗的话题。
「对了,房间都整修好了。不过家具短期间内可能还买不齐。」
「嗯……被水泡过的家具全都不能用了,真是损失惨重哪……」
真芝搬家一事进行得很顺利。正确来说是因为该搬的东西全部泡汤,真芝只好两手空空就住进秦野家了。
「这个礼拜天再陪我去买些东西吧?」
「嗯……真不知道这次的事算不算因祸得福呢……」
碍于世人眼光这个最大的问题也拜火灾之赐,用投靠朋友家临时避难的名义勉强过关。原本担心鎌田会有什么反应,谁知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说,与其让秦野独居在处处充满回忆的屋子里,多个朋友陪在身边,起码精神有个慰藉。
秦野自我解嘲地说,我们也算走狗运吧。在那复杂的笑容下,真芝知道其实还包含了几分羞涩。
令人惊讶的是,米里恩的嘉岛千濑得知真芝家里失火,居然送了旗下的男装品牌『/M』的两件衬衫和一件流行的手染毛衣给他。
老实说,除了原先放在秦野家的几件衣服,他几乎没什么象样的衣裤能穿去公司上班。嘉岛的好意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镰田取笑他前途大有可为,真芝还惶恐地否认了老半天。
国内的成衣对他而言大多尺寸不合,不知千濑是否精挑细选过,身材高大的真芝穿起来感觉相当舒适。
这桩意外造成莫大的伤痕,真芝也失去许多弥足珍贵的东西,但同时也得到意外的收获。
在童装界赫赫有名的厂商通过了他的企划案,工作也越来越上手。鎌田赞赏他是个能够委以重任的人选,真芝也确切感受到自己又更上一层楼。
「……秦野,你困了吗?」
「嗯——还好。」
但任何事都比不上此刻正柔顺地躺在他怀抱里的秦野,脸上露出的安详表情。
或许是毫无保留地吐露心迹后终于看开了吧,过去那种略带压抑的自制几乎都消失无踪了。
——只要一想到你死了再也见不到你,我就顾不得再压抑自己了………
一听说火灾当晚要是没有被秦野挽留,说不定他会大难临头的时候,真芝不禁头皮发麻,但是他更高兴听到秦野泫然欲泣地对他说:——我问过结生子的意见,她要我再任性一点也无妨。
所以,请你与我长相厮守。从那揪住自己的指尖和声音,真芝知道恋人已将此生托付给他了。
放眼望去,空无一物的房内贴上了崭新的壁纸,前几天买的家具下个礼拜才会送来,此刻里面只有油漆的味道。
(那时候……)
被井川压住狂揍了好几拳的门板虽说年久失修,却也绝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被打坏。这间公寓的壁材非常坚固,否则也不会发生那么激烈的打斗,左邻右舍却都浑然不知。
跌进房内的真芝除了几处瘀青之外,几乎毫发无伤。只有井川被玻璃碎片插进手腕伤势严重,这种结果能说是单纯的幸运吗?
真芝一向不信鬼神之说,但却不得不认为那是结生子在冥冥之中接纳他、保护他使然。
结生子是个胸襟宽阔很有包容力的女性,想必是无法坐视秦野一直裹足不前,才在背后推他一把。
他可以用胡思乱想四个字来打发这种无聊的揣测。但如果真要感激的话,结生子绝对比上帝更适合担任接受的人选。
「秦野,要睡就上床睡。」
「嗯……我没有要睡。」
真芝摸了摸正在打盹的小脑袋,秦野孩子气地揉揉鼻子,接着磨蹭地躺在真芝的膝盖上。
「我要留在这里,这里比较温暖……」
「……你呀……」
将身子缩成一团的秦野脸上,净是安逸的神情。男人叹了口气,用长指宠溺地梳着恋人的发丝。
昨天两人一起去祭拜结生子和秦野父母的坟墓。报告完搬家一事之后,真芝又鞠躬说『请把令郎交给我』,结果挨了在一旁羞愤欲死的秦野一顿海扁。
真芝的本意再认真不过,秦野却唠哩唠叨地数落他,就算开玩笑也不能乱说。
真芝心里很不服气,于是晚上关了灯就在床上替自己好好讨回公道。拜此所赐,秦野今天一整天都精神不济,不过照刚才的态度来看,他并没有像嘴上说的那么生气吧。
秦野比谁都要渴望爱情。虽然他思想成熟,拥有足够的胸襟去包容真芝,但越是珍惜他,秦野就会越乖顺地接受宠溺。
真芝相信就算灌注多到赚腻的爱情,秦野也能概括承受。即使秦野因此生惧,他也不会放手。因为那是秦野自己如此渴求。
空旷已久的房间和秦野的心房,真芝要用自己来把它们填满。
是秦野教会他,就算把一切都奉献出去,也不见得就能抢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真芝一次又一次抚摸那颗微温的小脑袋,衷心祈祷着那颗被自己伤透又弥补过的心,能永远像此刻的睡脸般满足。透过发丝淡淡的清香围绕在属于秦野的气息里,若非自己不屈不挠地坚持到最后,也不会拥有这甜蜜的清福。
真芝在恬静的时光中咀嚼这份羞涩的喜悦,静静凝视光的粒子在恋人微颤的睫毛上跳跃。
世界都变得柔和的春日午后,感受着膝上恋人的重量,沈浸于鼻息丝丝的温暖。等待着灿烂季节的降临,真芝也闭上眼睛享受片刻的小憩。
照耀在眼帘上的和煦阳光,洋溢着无限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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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ANSWER》这个作品问世已有四年之久,真教人感慨时光飞逝啊!秦野和真芝的后续发展隔了一段不短的日子才呈现大家眼前,不知道各位看了觉得如何呢?作品里的时间前后大概一年多,崎谷实际度过的岁月却将近四年。虽然度量的单位不一样(笑),但这段时间两人还是有相当大的转变。
转变的部分和维持不变的部分,人类就是这两者的混合体吧!而这个续篇主要阐述的,就是两人关系的转折点。上一集收到的读后感,对我来说其实是不小的压力,所以我很担心大家对续篇的感想。可是,在这个故事中我还是毫不犹豫就挑了两个重点下笔。一是让这对还没认清彼此就先找到『答案』的情侣,回头检视这段关系;二是描述过于性急去找到答案的话,将来一定会产生某种动摇。
同时收录的短篇曾经在月刊上发表过,后来成为这个故事的开场白。大家是否都感受到这对小两口在认真检视既有答案之前,那种甜蜜恩爱的气氛呢?
基本上来说,我想写的是先苦后甘的故事。我个人最喜欢看到拙于表达感情的人那种奋不顾身的模样,然后努力有了代价,最终得到幸福。
对常伴左右的人温柔相待,是一件看似简单实则不易的事情。共度的时光越长久,反而越容易在无意中忽略某些东西。我希望这两人能谨记这一点好好努力下去,尤其真芝更该如此(笑)。秦野一定能跟那个骨子里超爱撒娇的恋人幸福地共度人生,至于结生子虽然受不了这两个家伙,不过也会默默祝福他们(笑)。
间接促成此书出版的CD也很棒哦!有机会的话,希望大家也找来听听看。
最后谨向幕后给予多方协助的各位致上感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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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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