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燃要去会朋友,叫母亲先行休息。白鹿已经和儿子分离了一天一夜,这让
她如隔三秋,怎肯再见不到他,就赖着也要跟去。熊燃拗不过,只好同意把她带
上,但要她打扮休闲一点。他自己也换了行头,一袭黑色机车服、破洞牛仔裤、
马皮沙漠靴,酷劲十足。

他要去见谁?白鹿好奇地摸摸儿子的机车服,皮的!他怎么舍得买这么贵的
衣服?到底要见谁呀?白鹿瞧睢自己,穿着打扮和儿子完全就不搭配,就问他还
有没有皮衣,儿子说有是有,就怕太大穿不了,白鹿说没关系,只要是皮衣就行。
熊燃找出一件最短最修身的,白鹿穿上感觉还是太大,但她很满意,对着镜子搔
首弄姿摆出各种姿势,照看半天又半天。熊燃等得不耐烦,催促说到底是去还是
不去,时间快赶不上了。
下了楼白鹿又问是打车去呢还是有人来接?熊燃说骑车去。骑车?单车啊?
想不到我儿子还挺浪漫的嘛,好啊你搭我,我坐你屁股后面,不,坐前面!白鹿
这样说。熊燃颇感神秘地笑笑,拉着母亲来到一排低矮的平房前,看样子是几间
杂物间。他打开其中一扇门,一辆巨大的被擦拭得闪闪发亮的机车出现在白鹿面
前,她认得这车子,是哈雷。哇噢!好强悍的车子!虽然是二手的,却真真正正
是酷毙了!
机车点火启动,引擎发出「轰隆隆」雄狮怒吼般的声音,熊燃向母亲一甩头,
上车,抱紧了!机车在车流中穿梭,不敢说风驰电掣,但也差不多少,吓得后座
上的白鹿粉唇粉脸全变成白色,哆哆嗦嗦紧贴在儿子后背不敢离开他半个毫米。
儿子骑上机车怎么就变了个人,如此疯狂霸道。
白鹿问儿子为什么没见他骑过机车,儿子说城市倡导绿色出行,他平时不是
坐地铁就是踩单车,白鹿又问那为什么现在又骑了,儿子说偶尔改变一下生活方
式也未偿不可。听了儿子的话,白鹿若有所思。
机车穿过几个街区,载着白鹿母子来到一个夜市,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有做买卖赔本赚吆喝的,有大手大脚花钱不眨眼的,也有到处好奇来旅游观光的,
一派《清明上河图》的繁华景象。同样这里也有其阴暗的一面,四处鱼龙混杂,
有坑蒙拐骗的,敲诈勒索的,大偷小摸的,更有吃醉酒行凶滋事的,林林总总,
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白鹿从没到过这种地方,这问问那看看,对什么都感到新奇,正当她兴趣盎
然的时候,就听到远远有人向他们招呼。熊燃牵起母亲的手向叫喊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个烧烤摊,摆放着十来张桌子,他们要坐的那张是由两张小桌拼凑而成,
数对少年男女围围坐在一圈,似乎是人已到齐就差他们母子了。
少年们个个生机勃发,穿着打扮与熊燃如出一辙,看得出这是一伙玩哈雷的
车友。其中有一个形单影只的女孩子显得比较特别,只见她鼻若琼瑶,目含秋水,
樱桃小口更是玲珑剔透,一副标准的古典美人形象,但不免有些弱不禁风,与周
围粗犷的环境格格不入。她身旁摆放着两张空椅子,熊燃拉开其中一张请母亲坐
下,自己坐另一张,与女孩比邻。
「大熊,不为大伙儿介绍下你身边的姐姐吗?」
开口的是个有男伴的女孩子,熊燃刚想介绍就被母亲抢了先,她可不希望少
年们把自己一口一个阿姨喊老了。
「我叫白鹿,是大熊的好朋友,第一次见面,还请弟弟妹妹多关照哦!」
叫大熊的那女孩哇的一声很是惊诧,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小鹿和大熊做朋
友,姐姐你不怕被吃掉啊,嘻嘻嘻!」
熊燃立刻红脸红得像团火烧云,然而他的母亲白鹿却笑盈盈接受了这个可爱
的玩笑,还打趣说:「不怕,小鹿可不是好惹的,它会反过来顶翻那头大熊!」
说话间有意无意向儿子瞟了一眼。
女孩的男伴先是瞪了女友一眼,才向新朋友一一介绍在场的人。少年们的来
历是五花八门,有公司职员、手艺匠人、酒吧歌者、政府公务员,还有富家千金
和少爷,不管是来自何等阶层什么出身,聚在一起只为了同一个爱好——哈雷机
车。玩哈雷的人大都豪迈爽朗,少年们也不例外。
当介绍到那位单只女孩时,白鹿多长了一个心眼,同她一样,女孩也是位新
朋友,也姓白,从介绍者的语气中听得出她似乎还是专为熊燃而来的。不知怎的,
白鹿开始讨厌自己姓氏。
姓白的女孩礼貌大方地向熊燃伸出手:「你好,我叫白雨。」
「你好,我是熊燃。」
「嗯,我知道!」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对白,也惹得白鹿心里老大不舒服,当知道白雨是空姐之
后,这种不舒服尤为强烈,她寻找各种理由「拆散」他们。她是水,他是火;她
在天上,他在地下;她穿高跟鞋,他穿马皮靴;她穿牛仔裤没洞,他穿牛仔裤有
洞……总之是理由多多,红红绿绿的纷繁芜杂。
「你平时都飞哪里?」熊燃问白雨。
「我飞国际航线的,欧洲,伦敦和巴黎飞得最多。」
白鹿一听,这两个地方名气虽大,可她从未去过。干嘛非要挑这两个地方,
你就不能飞罗马布鲁塞尔还有维也纳什么的?一气之下便去插一杠子。
「小白平时都喜欢什么呀?」
「我啊?平时打打网球读读书,再就是听听音乐看看电影什么的,也没什么
特别的爱好,姐姐你呢?」
「差不多吧,也是打打球读读书什么的。」
白鹿倒是没说假话,她是经常打球读书,球打得还相当不错呢,只是这读书
就有点摆不上台面了。原来她喜好研究唐诗宋词,说是研究,其实没什么建树,
论文没发表过一遍,研讨会没收到过邀请,说将出来恐怕还要被人耻笑土得掉渣,
所以赶紧把话题引开,以防白雨追问她读什么书。
「哎,有空咱们比比球技怎么样?只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是随叫
随到的。」
「好啊,过几天吧,我不飞了就给你打电话,姐姐的电话多少?我的是139********,
还有微信******. 」
白雨很高兴,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微信号报得响响的,生怕隔了一张椅子的
白鹿听不清楚。
双白聊得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白鹿要求与儿子调个座,她要坐到白雨
妹妹身边来,跟她亲热亲热。
熊燃不敢不从,其实白雨说的那些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打球读书听音乐,完
全没那兴趣,他有兴趣就只有芝宝火机和哈雷机车,要么就是妙菜了。别看他平
时花钱很抠门,玩起哈雷可就舍得了,多贵的装备只要手里够钱他就买,也从不
还价,图的就是个痛快。
但白雨却不痛快,她觉得白鹿和熊燃换位子明显是为了防备自己,她不想他
们换,又不好明里表现出来,就使出计策来引熊燃说话。她叫了声「小燃」,这
里所有人都叫大熊,只有她这么叫,显得她与众不同。
「小燃,能帮我烤个玉米吗?我想吃。」
她的语调侬软,绵绵入耳,对少年来说无疑极具杀伤力。熊燃立刻拿起一个
烤好的玉米递过来,这个玉米原本是为别人烤的。
「谢谢,一个太多了,咱们分一半吧,你吃大的那头,我吃小的这头,你来
分!」
白雨把玉米递回来,熊燃掰了一半把小的那头递过去。这一来二去,就在白
鹿的眼皮底下发生。
「要烤串吗?」熊燃问白雨。
「不要了,老吃肉怕胖,哎,你帮我设计一份菜谱吧,要好吃又吃不胖的。」
熊燃立即认真思考,到底什么样的食材既好吃卡路里又不高呢?想了半天他
说:「这个有点难度,不过没问题,回去我研究研究,你就等着我的电话吧!」
白雨把电话号码报得响响的时候,他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
「嗯,谢谢你!给我倒杯饮料吧,啤酒太凉了,怕闹肚子。」
白雨把杯子递给熊燃。熊燃接过杯子,桌上有好几种饮料,不知倒哪一种好,
待白雨指指橙汁,他就倒了杯橙汁。当他递回给白雨时,便被一只手拦截下来,
这只手来自他的母亲白鹿。白鹿从儿子手中接过杯子,把它放到白雨面前,回头
对儿子说:「给我也倒一杯,不要饮料,我喝啤酒。」其实她面前就有一瓶啤酒,
可她当它看不见。
见母亲语气不善,熊燃有点心虚,小心地给她倒了一杯啤酒。白鹿仰起脖子
把啤酒喝得咕咚咕咚响,喝完了要儿子再倒一杯,又喝得咕咚响。
白雨也不甘示弱,又叫小燃帮拿东西,还没开口就听白鹿剧烈咳嗽几声,想
是喝得急被啤酒呛住了。等她呛完了,白雨继续叫小燃,白鹿立刻又抢声大喊,
叫来摊主老板让他拿些餐巾纸过来。
白雨两次被堵,不免心里有气,又不曾得罪你,干嘛非要跟我过不去?于是
奋起还击,也把音量提高隔空向熊燃喊话,不是叫他帮自己拿这个,就是叫他帮
自己拿那个,拿来了又不吃不用,媚眼倒是抛得更加频繁了,对中间隔着一堵墙
视若空物。
双白你来我往暗自较劲,之前的亲善荡然无存。大伙儿你瞧我看,都在一旁
围观,啃着烤肉看大戏,谁敢出面惹得一身骚?熊燃呢?一个是母亲,一个是朋
友,帮了这个那个瞪他,帮了那个这个恼他,搞得他是焦头烂额,恨不得逃离这
地方,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
吃醋的总有酸掉牙的时候,赏戏的也总有看腻味的时候。随时间推进,争宠
事件渐渐平息下来,少年们重新恢复到开怀畅饮哈哈大笑的状态,仿佛只有这样
活着才不枉来这世上走过一回。
白鹿跟着体验这种别开生面的市井文化,只是她肠胃娇气,受不得这样湖吃
海塞的,加上啤酒又凉,报应终于显现出来,她闹肚子了,要急着出恭。她去问
摊主老板哪儿有厕所,老板指指远处一片黑咕隆咚的地方:那就是。白鹿一路飞
奔,半道又跑回头拉上儿子,让他做个保镖,也防止有人趁机与他搭讪。
低档的地方厕所能好到哪里去?别看是女厕,倒处都是不该见人的东西,臭
气也更甚于隔壁的男厕。白鹿捏着鼻子本想草草了事,无奈肚子实在是不争气,
楞是让她足足蹲了十来分钟才放过她。
出完了一身轻松,白鹿啐着口水往回走,走走又低头检查鞋底是否踩到不该
踩的东西。当她重新抬起头来,就发现有个干巴的鬼影子挡住自己的去路,她往
左那鬼影也往左,她往右鬼影也往右,这还不算,鬼影桀桀阴笑伸出爪子想来摸
她脸蛋。
白鹿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正愁无处发泄,可巧这倒霉鬼自己送上门来。憋
足了狠劲她突然飞起一脚,正中鬼影裆下,只听「噗」和「哎哟」两声,鬼影倒
在地上乱滚乱爬。妈的,原来还真是个人呀!呸!没羞没臊!白鹿往那人身上狠
狠啐了一口才拍拍屁股走人。她身后往来的几个妇女,见色鬼被踢翻在地,估摸
着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了,便沆瀣一气一拥而上,把色鬼围在当间一顿狂踢猛踩,
然后又一哄而散。可怜鬼影便宜没捞着,倒是落了一身伤痛。
正在等人的熊燃听到有异响,担心是母亲出事,便过去找她,刚走几步就和
她打了照面。
「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不小心踩到一只老鼠,咱们走吧!」
熊燃将信将疑,还想过去看个究竟,被母亲生拉硬拽拽走了。两人回到伙伴
中,继续大快朵颐,白鹿刚刚闹了肚子,不宜再喝酒,她那份全让儿子替她喝了。
夜渐深,行市越来越热闹,夜市夜市,本就该如此。熊燃他们也不知吃了多
少烤肉喝了多少啤酒,正是最快活的时候。就有一伙六七个人提着掍棒朝他们走
来,离在丈把远处站定,为头的那个还未发话,他身旁就跳出一个半边脸镶着鞋
印的瘦小个子,指着熊燃大叫大嚷:「就是他!就是他踢我!」
熊燃一楞,自己何时踢了这人?他缓缓站起身来。那头儿一看,这小子好大
的个子!还没怎么着他就先怵了三分。头儿压低公鸭嗓说:「你踢了我小弟,现
在他断子绝孙了,这笔帐怎么算?」
什么就断子绝孙了?熊燃仍旧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白鹿也是看半天才认
出这家伙原来是被自己踢的那只瘦鬼,顿时火冒三丈,站起来指着瘦鬼就骂:「
你放屁!踢你的是我,别巫赖好人!」说着向儿子身前迈出半步。她见来者不善,
怕儿子吃亏,便要为他挡护。
头儿皱眉看看瘦鬼,瘦鬼脸上一片麻红,却一口咬定就是熊燃。头儿张开五
爪狠狠给他就是一掌巴,臭骂道:「妈屄的怂货,怎不踢死你!让雌儿踢了就是
让雌儿踢了,瞎他妈乱指什么?」他言外另有一层意思:哪个不指偏指这个头最
大的,你是嫌老子活腻味了还是想怎么着?他清清嗓子又说:「甭管是谁,踢人
的总是你们的人,你看怎么办吧。」
「那你想怎么办?」熊燃把母亲拉到自己身后,淡定地面对这伙人。他没有
向母亲了解情况,母亲做事有时候是鲁莽,但总有她的道理。
「你女人踢了我小弟的命根子,他这辈子许就废了,是要去住院治疗的。这
样吧,医药费五千,护理费两千,营养费两千,精神损失费两千,砍掉零头你给
这个数,这事儿就算完!」
头儿伸出一根指头,意思是要一万块。熊燃没有接茬,掏出钱包数了三张百
元钞票递过去。头儿见对方掏钱,以为是他怕了,立马就变了颜色,正要发火,
熊燃抢在他前头说:「大哥怎么称呼?」
头儿一怔,怎么打架还要先报姓名吗?他拍拍胸脯说:「老子行不更名坐不
改姓,张伟,你打听打听,这一带谁不知你张三爷的名号?」
「原来是张三哥,兄弟熊燃,张三哥能否借一步说话,就你和我,不要旁人?」
张三哥先前还气势汹汹,这会儿听了这话又怂了下来,寻思他这是要单挑啊,
那我哪打得过他?可回头看看那些小弟,又不想丢了做大哥的面子,只好硬着头
皮承应下来:「好!在哪儿你划出道来。」
熊燃回头对母亲说:「你不准跟来,不然就送你回家。」然后又冲伙伴们说
:「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大伙儿一听,马上拿起筷子又敲桌子又敲碗
的,还大声起哄:「大熊加油!我们顶你!」唯独白雨在一旁吓得不知所措,漂
亮女孩嘛,都娇弱。
张三哥跟在熊燃后面,一步三回头,希望弟兄们能站出来三个两个的,可弟
兄们很讲江湖道义,都一动不动,都在原地待着。
刚刚拐过一堵墙,张三哥突然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被起重机吊起一样整个
人被提了起来,然后重重摔在墙上,身上的匕首也被熊燃搜了去。熊燃瞬间变了
个人,凶神恶煞般把寒光闪闪的尖刀抵在张三哥眼睑下,咬牙切齿说:「瞎了你
的狗眼,我把你这双珠子挖出来!」张三哥吓得屁滚尿流,哆哆嗦嗦不敢乱动,
只敢出声求饶。熊燃又说:「把身份证拿出来!」张三哥不知他要自己身份证何
用,又不敢多问,乖乖掏出钱包。他的钱包倒是蛮鼓胀的,里面满满塞了几十张
卡,但大都是些洗浴中心按摩店之类的会员卡,钞票则少得可怜,仅有几张一二
十块的。熊燃接过身份证,见张三哥的真名果然就叫张伟,便说:「身份证我替
你保管几天,一个礼拜后到九洲饭店总台去领。」张三哥心想原来这小子和骆九
洲有关系。熊燃:「知道我是谁吗?」张三哥摇摇头,除了姓名他还真不知道熊
燃是谁是干什么的,只知道这姓熊的要挖自己的眼珠子。熊燃:「知道仇建吗?」
这回张三哥点头了,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熊燃这才把他放下。
白鹿见儿子和张三哥拐到一堵墙后,本想跟过去,但儿子的话就像是孙悟空
用金箍棒在地上画了个圈,令她不敢踏出圈外半步。就在众人担心的时候,熊张
二人从墙后出来了,熊燃冲大伙笑笑:「没事了,咱们继续,该轮到谁喝了?」
白鹿看看儿子,又望望渐行渐远的那伙人,她可不知道刚才墙后面的凶险。
熊燃拍拍母亲的手背安慰她:「别担心,真的没事了。」
「我怎能不担心,你和他都说什么了?」
「这你就别问了,以后会知道的。」
那好吧,不问就不问,儿子说了以后会知道那肯定就会知道的。
张三哥领着众小弟走出数百米远,小弟们齐声急急问道:「三哥快跟弟兄们
讲讲,刚才怎么样?」
张三哥脸一红,又忍不住吹起牛皮:「什么怎么样,占便宜的当然只能是咱
爷们儿啦!不过这姓熊的什么来头大伙知道吗?」
「什么来头?」众小弟都好奇。
「他……他是仇建的儿子!」
众小弟异口同声:「哦,怪不得他那么拽。」
瘦鬼在一旁插话:「仇建姓仇,姓熊的姓熊,怎么会是父子?」
张三哥一楞,甩手又给他一巴掌,骂道:「那谁他妈知道,姓熊的随他娘姓
也说不定呢,你闭嘴,少他妈在老子面前得瑟!」接着对众小弟说:「不是咱怂
了,实在是姓仇的那老小子咱惹不起啊,所以看在他爹的面子上我饶了他。」
众小弟又称赞三哥是条好汉,够仁义。张三哥大喜:「走,咱哥们儿去嗨,
我请客!」众小弟欢呼雀跃起来。张三哥踢踢瘦鬼,问他:「哎,还疼吗?」
「啊?哦,哎哟哟,好疼好疼,可能是包皮被踢裂了,我得看看去。」
「操你妈的,怎不把你蛋也踢裂了!喏,这一百块钱拿去看病,省着点用啊,
别上大医院,去诊所就行,住记喽,这钱是我自己的,别说三哥不疼你!」
瘦鬼接过一百块钱,几乎是感恩戴德痛哭流涕。
一百块够看什么病的?其实张三哥从熊燃那里得了一千块钱,剩下的九百被
他装进腰包里了。熊燃之所以给他钱,终究是因为自己母亲踢了人家,而且踢的
部位又那么绝,说不定真就断子绝孙了。再说他也不想惹这麻烦,得罪了这些小
人,何况母亲又在场,如果让她因此受到伤害,那无论如何是补不回来的,能破
财消灾就最好,那点钱什么时候不能再赚回来。
(等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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